今年春节电影市场最大惊喜无疑是《狼图腾》。影片上映前缺少宣传，上映后票房和排片率一直是逆跌幅，在众多商业片、综艺电影的包围中凭借口碑脱颖而出，首周7天3.4亿元，位列春节档第三位。不仅在国内叫好又叫座，本月25日，该片又登陆法国公映。从2004年买下小说改编权，十年磨一剑、导演编剧前后经历四拨、为求真实养狼3年，为一场7分钟的暴风雪的戏拍了48天……在影像速食和快餐化的当下，特立独行的《狼图腾》的成功方式，为国产电影的创作树立了一个敬业标杆。
历程
十年磨一剑态度严谨
如今电影市场流行网络小说电影化、综艺节目电影化，言必称“大数据”“IP开发”，而与把电影当做商业项目运作不同，《狼图腾》的起步就是扎扎实实的剧本。片方最初邀请的中美两位大导演都知难而退，直到2008年确定让·雅克·阿诺接手，小说版权已过期，又不得不让小说作者姜戎延期了两年。阿诺的出现是这部影片的转折点。他因执导《情人》而被中国文艺青年熟悉，但在世界影坛他也许是最会拍动物的导演，曾拍过《熊的故事》和《虎兄虎弟》。
在漫长的筹备过程中，剧组甚至经历了编剧去世的磨难。在剧本完成2/3后编剧去世，阿诺接棒，此后国内著名编剧芦苇又加盟。最后片方还请来奥斯卡获奖影片《怒海争锋》的编剧约翰·科里加盟。影片制片人王为民透露：“当时没钱了，但约翰说，这个小说很牛，我跟阿诺导演工作是我的荣幸，我就不要片酬了，你们将来票房大火的时候多点分成给我。”王为民坦言，阿诺和约翰·科里虽都是世界级电影人，但他们的片酬和时间成本相比不值一提。“阿诺为电影花了7年时间，他的片酬平均下来还不如一个国内三流电视剧导演。阿诺跟我说，他这个年龄也拍不了几部电影了，那为什么不挑战自己呢？”创作者严谨的态度让影片质地出众，不落俗套，戏里戏外都透出电影工业少有的“手工味儿”和朴实感。
养狼
坚持实拍与真狼共舞
影片制片人王为民感慨，《狼图腾》从小说到电影是“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阿诺坚持要真狼真马，实景拍摄。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后期合成了人与孟加拉虎的互动，而阿诺坚持的理由是：“《少年派》是寓言性质影片，可以用虚拟方式，但《狼图腾》完全是写实，必须用真狼，况且动物只有在真实环境下才能做出相应反应。因此，我要用狼的思维来考虑它们的行动。狼有原始的野性，也有智慧的冷静，这些在《狼图腾》中会透过狼的眼神表现出来，无法造假。”最终，影片超过95%的场面都是真实的。全片2500多个镜头中，只有5个是CG制作的，还有少量镜头用到了绿幕和CG合成。
在所有动物题材影片中，狼戏的难度是最大的，因为狼非常难以驯服。王为民坦言，最初剧组把狼当做狗来养，结果失败了。最后请来参与过《勇敢的心》《南极大冒险》等影片的加拿大王牌驯兽师安德鲁·辛普森养狼、驯狼。从2011年开始，安德鲁·辛普森花了整整3年，训练出3代共35只蒙古狼。剧情中虽然不乏狼对羊或者马匹的追猎场面，但动物演员的保护堪称标杆。据悉，拍摄狼猎马时将一个假马尾装在马背上，并把马放上小拖车，这样马被狼攻击后不会跌落受伤。马被咬住时会扬蹄反击，为了不伤害狼，剧组又使用假马腿等道具。狼演员们是剧组大腕，通常都是剧组工作人员做好一切准备，真人演员就位后，驯兽师检查没有问题，才会让狼演员出场。剧组成员每天要连续忙碌十几小时，但狼的工作时间十分严格，每隔一小时就得休息。据悉，拍摄结束后，剧组的16只明星狼全部随安德鲁去了加拿大。在电影片尾字幕中，阿诺把每一只狼、一只狗的大名都列入演员表中。
拍摄
8分钟暴风雪拍了42天
一部电影只有态度，只能算是道义上的成功，“诚意之作”要获得观众认可，还得靠影片本身的力量和情感的共鸣。影片中，群狼围猎黄羊、军马两场大戏令人血脉贲张，震撼程度难以言传；而从狼的清口水到狼王的眼神，细节丰富而生动；小狼认亲的失败和狼群偷袭羊圈后利用尸体有序撤退，更让人看到狼群的狡猾……镜头背后，阿诺与狼也在“斗智斗勇”：“我们给狼群建了一个游乐场，大概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另外还用栅栏围了一块地让狼群学跑，听上去很奇怪，但要做到这点并不容易，因为狼习惯先躲起来，我们首先要训练它们在镜头面前奔跑。”他让剧组在假血里掺杂狼喜欢的味道，嗅觉灵敏的狼就会过来舔舐和打滚；利用汽笛声引发条件反射，让它们跑向声源，然后给予食物奖励；训练它们追逐装有摄影器材的汽车，以此拍摄狼奔跑中的近景。
影片中最精彩的戏是群狼在暴风雪之夜袭击军马。阿诺透露，35匹狼对阵200匹马的史诗级场面，完全采用真马、真狼、真夜景、真暴风雪，全实景拍摄。“这是最难拍的一场戏，8分钟的戏足足花了6个月时间做前期准备，一年半时间做后期制作，8分钟的段落一共拍了6周。”片中需要一场雪景，但剧组在草原上等了两个月都没下雪。出于环保考虑，剧组不想用人造雪，因为化学药剂会破坏草原。结果，剧组硬是从1400公里外的长白山拉来20卡车雪，用3天时间铺了两万多平方米雪，生生打造出一处自然场景。
逆袭
打破艺术片票房魔咒
影片公映前，不少业内人士担心《狼图腾》会重蹈去年国庆档《黄金时代》的覆辙。这部影片严肃的主题与快餐电影大相径庭。尤其今年春节档竞争激烈，观众大都偏向于带喜剧元素的影片。但《狼图腾》拥有朴实的情感，精美的画面和紧张曲折的故事情节，尤其对狼的刻画摄人心魄，改变了观众对国产文艺片的成见。影片上映第一天排片场次只占10%，甚至引发影迷的反弹。《狼图腾》改变了观众对国产片的成见，也让电影人意识到市场上不只是有“快钱”，随着市场发展成熟，越来越多的观众有了更高追求。
《狼图腾》完胜同档期的综艺电影，也让电影人甚感欣慰。对于综艺电影热潮，阿诺很淡定：“我不会批评谁，我为他们的成功感到高兴，也很高兴观众能看到自己喜欢的电影。这是个兼容并包的行业，最重要的是观众乐意买票看这部电影，走出电影院时比进去时更开心。能赚钱的电影类型五花八门，音乐片、冒险片、爱情片等等，最重要是观众喜欢。”对于票房，其实从来不是阿诺考虑的问题。他来成都宣传影片时曾反问记者：“我也想问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都爱问我票房的问题？那是发行公司的事情。作为导演，我的职责就是专心拍好电影。”
《狼图腾》的成功也让电影人感到鼓舞。业内人士表示，从某种意义而言，电影品质与欣赏对象之间，许多时候可直接构成为一种互为表征的存在关系。2015春节档期影片的票房格局，也在一定意义上说明了当下中国受众的欣赏品质正在大幅提升与转向中。本报记者 卫昕